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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的冬天特别冷，河南项城市的齐坡村的妇女主任正准备出门，刚出门，，她就碰见了齐宝山的老婆，齐宝山的老婆问李桂英：“你干啥去？”

李桂英说：“上街买菜去，你要捎点菜回来不，我听说萝卜便宜了。”

齐宝山的老婆说：“多少钱一斤？”

李桂英说：“2毛钱一斤，你要不，我给你带点。”

齐宝山的老婆说：“带点呗，给我带上5斤吧。”

李桂英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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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桂英有点后悔问齐宝山的老婆了，因为她生了5个孩子以后，力气没有以前那么大了，她自己要买3斤萝卜，还要给李桂英带5斤，她家离集市也不算近，想想她就心里怯得慌，她不是埋怨齐宝山的老婆要的多，是害怕走那么远的路，不过答应都答应了，只好硬着头皮干了。

李桂英走了20分钟才到集上，走到集上她看到很多东西想买，但是没敢，因为她要扛8斤萝卜回去，再买别的就扛不动了。集上人不多，人都是稀稀拉拉的，她老远就看到她的丈夫，许德元了，许德元也老远就看见她了，他骑着车子飞快过去，停在李桂英身边说：“你咋跑来了，不是说我买菜啊，你以后可别再跑了，跑坏了身子，我心疼。”

李桂英说：“没事，这算啥。我听说今天萝卜便宜，就过来了，万一过了今天再涨价了。”

许德元说：“那你不会跟我说啊。”

李桂英说：“我闲着也没事。”

许德元把装萝卜的编织袋挂在车把上，说：“你咋买这么多啊。”

李桂英说：“给齐宝山家带了5斤。”

许德元说：“噢。”

之后，许德元载着李桂英买了点别的，就回去了。

回到家以后，李桂英先把萝卜给齐宝山家送过去，齐宝山家老婆问李桂英：“是5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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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桂英说：“是，5斤多，你就给我1块钱吧。”

齐宝山家老婆从兜里掏出来1块钱，递给李桂英，说：“那多不好意思。”

李桂英接过钱说：“都是邻居摆舍的，有啥。嫂子，我走了，俺五妮儿快下学了，得回去做饭了。”

齐宝山家老婆说：“中，你快回去吧，别饿着孩子。”

李桂英走后，齐宝山家老婆回去用秤称了称萝卜，差1两到5斤，她心里有点别扭得慌，但是，为了1两也不值当的。晚上，她跟齐宝山说：“我白天让李桂英给捎萝卜，她给我说5斤多，我称还差1两才到5斤嘞。”

齐宝山皱皱眉头说：“可能卖东西的秤不准呗。”

齐宝山的老婆说：”谁知道哎，人家是妇女主任，说啥不是啥啊？就跟计划生育这事一样，她让谁不生，谁就不能生，权力大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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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宝山把酒杯一板，说：”她算个屁，惹急老子了，让她不得好死。“

齐宝山的老婆没敢说啥，因为她素来知道齐宝山的脾气，要是再急一点，说不定闹啥乱子就啥也没敢说。

等吃过晚饭后，她收拾好屋子跟齐宝山说：”我去齐宝山家坐坐。“

齐宝山没说啥，他还在喝着闷酒。

齐宝山的老婆去了齐学山家，齐学山家也是刚吃了饭，齐学山看到嫂子来他家，就说：”嫂子来了？“

齐学山的老婆也说：”嫂子来了。“

齐宝山的老婆说：”嗯，坐坐。“

齐学山的老婆说：”坐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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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学山说：”嫂子，听说李桂英举报俺了。“

齐宝山的老婆说：”不可能吧，她自己家还超生了好几个嘞，咋会嘞。“

齐学山的老婆”呸“了一声说：”她是自己家孩子多，不让人家家有，不看她家许德元就几代单传了，她这是怕别人家弟兄们多，欺负她家。“

齐宝山的老婆跟李桂英不熟，再说，她刚讹了自己一两萝卜钱，虽说钱不多，但是，足够证明这个人的人品不咋地，她煽风点火的说：”就是，我看她这人也不咋样，今天刚讹了我一两萝卜钱，你说2毛钱一斤，1两能多少钱啊，她还跟我说，多了几两，不给我算了，她这个人，老些时候都是揣着名明白装糊涂。“

齐学山听嫂子这样说了，本来觉得是空穴来风的事儿，顿时觉得有那么些许的可能，要不别人咋不说别的人，专说她呢，他得打听打听去。

第二天，齐学山一大早就在街上站着，想找个谁打听事儿，等半天，才等到一个人，那个人叫齐四刚去计生办找李桂英商量能不能不结扎的事儿，结果，商量半天，李桂英都是严词拒绝了他，还把他提的二斤果子给扔到了门口，果子摔得稀碎，那个人很生气，虽说不好当场发作，事后碰到了齐学山的时候，肯定还是带着情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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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齐学山问齐四：”干啥去了，一大早。“

齐四说：”找不自在去了。“

齐学山看齐四这么生气，顿时来了兴趣，他问齐四：”咋了，说哎。“

齐四没说，主要是不好意思说，他转移话题问齐四：”你起这么早干啥？“

齐学山说：”跟你打听个事。“

齐四问：”啥事，你说呢？“

齐学山把齐四拉到边上，没人的地方，说：”俺媳妇超生的事儿，是李桂英说的不？你也在大队里上班，你得知道哎。“

齐四没好气地说：”不是她还是谁，跟个瘟神一样，看谁家生孩子看把她急得，就跟着那孩子是他男人跟别人生的一样。“

齐四这话不好听，齐学山顾不上这些，他在为齐四的话生气，他说：”那我真该把她一家子弄死，让俺家不得好，她家也得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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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四看齐学山生气，他好像找到了知己跟战友一样，他说：”反正她这样不得好。“

齐学山顾不上跟齐四说话，闷着头走了，他没有直接进家，而是找他哥哥齐宝山去了，他脸色看起来很不好，齐宝山看出来了，齐学山别的哥哥们也看出来了，齐海英问：”咋了，兄弟？“

齐学山闷声不吭气。

齐宝山说：”今天都别走了，在俺家吃饭，让你嫂子给做点好吃的。“

齐学山还是没吭气，他坐在那里，想着怎么报复李桂英，他总不至于杀人，虽然他头胎生的是闺女，但是也不想为了一个没出生的孩子杀人，毕竟，他从小没杀过生，早先，他还觉得自己可以出家当和尚嘞。不过，在得知李桂英要杀死他的孩子的时候，他心里动了杀心，却没有想过真的杀人，很多人其实每天都会有想弄死谁的想法，但大多数时候，它们都属于脑子里的想法，而并不好进行实践，他们大多数都跟齐学山一样心里恼得慌而已。

酒过三巡以后，齐学山哭了，很伤心地哭了。他说：”俺没后了，李桂英举报俺了。“

齐宝山听了以后，当即拍桌子说：”她一个熊娘们儿还怪狠嘞。“

齐海英也拍桌子说：”兄弟，别哭，哥哥给你报仇。“

齐扩军也说：”就是，找家什儿杀死他们一家狗日的。“

齐宝山说：”走，找狗日的算账去。“

齐学山看他们真要去，有点害怕，他知道他哥哥们的脾气，就说：”别，别，我就是随便说说，这事儿咱商量好了再说，要不，到时候给她家弄伤弄残了，咱也跑不出去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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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宝山渐渐冷静了下来，他坐在那里思考着，觉得弟弟齐学山说得没错，就说：”好好想想也中。“

此时，李桂英还不知道齐学山兄弟要杀他们，她还在跟邻居闲聊。

李桂英正跟着邻居边剥花生，边说：”终于快过年了。“

邻居三婶子说：”就是，你家的厂子生意又好，孩子又多，明年肯定更好。“

李桂英说：”这得看老天爷咋安排了，反正踏踏实实干活就没事儿。“

邻居三婶子说：”就是。对了，问你个事儿，你的厂子里还要人不，你三叔岁数大了，不想出去干活了。“

李桂英有点为难，因为她家的厂子里人手正好的，如果让三叔去的话，开支肯定多，再说了，也没有适合他干的活，那里的活他一个老头子撑不了。李桂英说：”我回去问问德元去吧，厂子里的事儿我不大清楚。“

李桂英在三婶子家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她回到家本来想着立马问德元那件事，可是，她闺女回家弄了一身水，气得她不行，转眼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就是等许德元回来，她也是没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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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吃了饭，李桂英没想起来，洗了碗没想起来，就是睡觉以前，跟许德元闲聊还是没想起来，就好像没人跟她说过似的。

第二天，李桂英一大早就醒了，她就是醒的早，也没许德元醒的早，许德元已经很多年习惯在李桂英前面醒来了，他不舍得李桂英干活。李桂英醒来跟许德元说：”做的啥？“

许德元说：”棒子粥，给你还炒了个白菜嘞。”

李桂英说：“不孬。”

许德元说：“等明年挣钱了，我给你见天吃肉。”

李桂英坐起来，边穿衣服边说：“见天吃就不想吃了。”

许德元只是嘿嘿的笑，许德元的几个孩子也嘿嘿笑，许德元看李桂英穿好衣服了，就给李桂英把放在炉子上烤的棉鞋给李桂英穿上。

李桂英说：“我自己穿就中。”

许德元不依，李桂英就等着许德元把鞋给她穿上。

许德元伺候李桂英和几个孩子吃完饭，就送孩子去上学，李桂英在大队里有事儿，也跟着许德元一起出门了。

李桂英走到大队部里，发现大队部没人，她就把大队部里生的炉子换了个煤球，然后坐在炉子边上看文件。过了半个钟头齐四来了，齐四没有跟李桂英说话，李桂英倒是主动找齐四说话了，李桂英说：“你知道不，上头这两天要严格落实计划生育了。”

齐四“哼”了一声，从屋里出来了。过了半大晌，齐四才跟支书进来，支书说：“桂英，你来得怪早嘞。”

李桂英说：“在家也没事。”

支书说：“上头要施行计划生育了，桂英，你也不起个带头作用，一气儿生那么多，现在计划生育要落实了，我看你咋办，之前劝你你也不听，现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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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桂英不好意思地坐在那里，过了半天她才说：“我觉得我干这个妇女主任不合适。”

支书觉得这是李桂英在闹情绪，就说：“你看你，不禁说，这个妇女主任你还是得干，做出点成绩不就好了。”

李桂英说：“人家有的都快生了，还给人家做了啊。”

支书说：“你看你，做事情得想想办法，啥事儿只要有办法，就能成了。”

李桂英说：“到时候再说吧。”

在李桂英跟支书聊天时，齐四一直盯着李桂英，他想从李桂英脸上找出来一点证据。

可是，啥也没发现，他觉得越是发现不了，越是可怕，这时，他想到了自己的老婆，想到了齐学山，出头这事他干不出来，他得找个人，于是，在这个计划生育动员会散会后，他直接就去了齐学山家，齐学山正好也在家，齐四对齐学山说：“我听说李桂英要先拿你的孩子当典型嘞。”

还没等齐学山开口，齐学山的老婆就说：“凭啥？”

齐四说：“凭啥？凭恁家弟兄们多，断不了后路。”

齐学山恼了，他把刀扔到地上说：‘我跟她拼了，狗日的。“

齐学山说完，又从地上捡起来刀冲出去，齐学山的老婆看到后，赶紧也追出去，追到半道才拦下了齐学山，把他领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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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学山跟齐学山的老婆回家了，他们回家以后，齐学山要杀李桂英的事儿传到了李桂英的耳朵里，李桂英听说以后不信，她说：”我跟他又没有仇。“

许德元说：”无风不起浪，你小心点。“

李桂英却满不在乎的说：”他就是发酒疯了，没事儿。“

许德元知道李桂英的脾气，不好硬劝，他说：”你要不别干妇女主任了，谁要往你头上倒泔水你也说不清，计划生育又不是小事儿。“

李桂英说：”这个节骨眼上我也没法说啥“

许德元在黑暗中叹息，他心里有点焦虑，就是往外面看月亮，还是没办法缓解焦虑。

他于是只能睁着眼，一直睁眼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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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他早早起来给孩子做饭，那个时候才早晨5点，李桂英被许德元的动静吵醒了，她问许德元：“几点了？这么早做饭。”

许德元说：“睡不着，你再睡会吧，天亮还早嘞。”

李桂英说：“睡不着了，不睡了。”

许德元坐在炉子边上，低着头，他说：“齐学山他们弟兄会不会杀了咱？”

李桂英说：“不会，杀人要偿命，他们不敢，这都是啥年代了。”

许德元坐在那里，不说话，半天，许德元才抬起来头，李桂英这才看见许德元满脸泪痕，许德元说：“咱要不别干了，我怕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要是没了没事，你要是没了，我也不活了。”

李桂英笑了，她说：“你看你，啥事儿也没有，你哭啥。”

许德元说：“我真是害怕。”

李桂英披上衣服，坐到许德元身边说：“没事，我要不这两天不出门了，行不？’

许德元说：”中。“

就这样，李桂英在家待了几天，那几天，她在家的时候，不断有人从她家路过，看她一眼就走了。

直到有一天的早晨，也就是过年以后没多长时间，李桂英和许德元在家里待着，齐宝山弟兄几个拿着镰刀，锤子就来了。

他们上去就割开了许德元的肚子，齐宝山还把许德元的肠子从肚子里扯出来，他扯不动，就用镰刀，一镰刀切开了，李桂英看见后，挡着齐宝山，想拦住他，可是她被齐宝山他们给砍了几刀，就是这样，李桂英还是爬到许德元身边，把肠子给许德元塞肚子里，可是，许德元当场就死了。

许德元走后，李桂英被送进医院，她在医院里住了很长时间，那段时间，她老做噩梦，梦见齐宝山在切她和许德元肠子，切了以后，他们还往嘴里塞。有时候，她也会梦到许德元，许德元肚子空空的，经常在梦里跟她说：”我没法吃饭了，我要饿死了。“有时候，她还梦见许德元跟自己有说有笑的在梦里一起干活，但是，干着干着许德元的肠子就流出来了，她吓得赶紧往肚子里塞，可是越塞流得越快，然后，她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许德元在梦里死去。

连续做了很多噩梦以后，李桂英才醒，她醒来就问：“德元在哪里待着嘞？”

李桂英的婆婆憋住眼泪，挤出来笑脸说：“他在旁边，比你严重，给安排到旁边了。”

李桂英挣扎着要起来，她说：“我得看看他去。”

李桂英的婆婆说：“你别看了，他被砍的都没人形了，等你好了再说吧。”

她在住院的时候，听婆婆说：”齐宝山他们哥几个跑了。“

李桂英这才放心了，她安心住了一个月的院。李桂英一听就急了，她说：”为啥不抓他们，他们得给个说法。“

婆婆说：”人家有门路呗，我听说，他们在外面可高兴了，经常往家里捎信儿，说在外面好的不行。“

李桂英一听这就恨的牙根痒痒，她说：”狗日的，我早晚得抓住他们这些牲口子。“

在住院期间，李桂英想去隔壁看看许德元，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许德元，这时，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李桂英问婆婆：“德元嘞？”

李桂英的婆婆说：“在家嘞，他收拾好屋子，就等你回去了。”

李桂英心里不信，她慌里慌张的往家里赶，只看见几个孩子在家里，李桂英问孩子：“你爸爸嘞？”

孩子说：“我听人家说，装棺材里面了，我带你找他去。”

李桂英当即就跪到地上了，她哭得跟啥一样，李桂英说：“你们知道你爸爸咋死的不？”

老大说：“知道，俺奶奶说了，是被齐家五兄弟杀了，妈，你放心，俺以后要找他们报仇。”

李桂英哭也哭够了，就起来让孩子带着她去许德元的坟地。孩子们带着李桂英去了许德元的坟地，在坟地里，她又哭了一场，一直到黑才回去，回去路上齐学山的老婆专门走到李桂英跟前，跟李桂英显摆齐学山给自己买的皮鞋，齐学山的老婆说：”你看看学山给我买的鞋，好不？“

李桂英一看她就恶心，她说：”滚！“

李桂英径直就走到了家里，走到家，她恨得打哆嗦，李桂英说：“你们几个听好了，也记住了她今天的话了不？”

姊们几个说：“记住了，妈。”

李桂英说：“咱娘五个，以后不抓住他们几个不算完。“

姊们几个说：”嗯。“

本来，婆婆以为李桂英是随便说说，谁知道，李桂英还真干了。

地里还有活的时候，李桂英就不在家了，她不在家，也不在大队部里上班，而是辞去了工作跑到县城里打听杀人凶手的下落。

实际上，在县城里面她也不知道打听谁去，就是到处闲逛，特别是工地上。

有一天，她碰到一个民工，那个民工看她老逛来逛去的，就问她：“你找人啊？”

李桂英说：“我找人。”

民工说：“你找谁？”

李桂英就把兜里的照片拿给那个民工看，民工挠挠头，想了半天说：“我好像见过这个人。”

李桂英问：“真的？”

民工问他：“你找他干啥？”

李桂英说：“他媳妇要生了，正找他呢。”

民工赶紧说：“那这是大事，可是他没在这里，我是在市里的工地上见过他，我跟你说个地址，你去找。”

说着，民工去找了纸和笔写给李桂英，李桂英拿到民工给的地址后就马不停蹄的往市里跑。

刚走到车站，她发现兜里的钱不见了，一翻兜，才发现原来兜漏了，那时已经天黑了，李桂英也不知道去哪里，幸亏是夏天，天气暖和，她找个平整的地方，铺上一个塑料袋倒头就睡了。没睡俩钟头，她就醒来了，她看到头顶一个挖掘机，吓得她赶紧爬了出来，那个挖掘机的挖头差一点就落到她身上。

等她爬出来，包工头就开骂了：“你是傻子啊，没看施工呢！”

李桂英连连道歉，抱着自己身无分文的破包就走了。

天又热，她又渴，走了一晚上了，她还没吃一口东西，她走到一个卖包子的摊子边上坐着，坐了一会儿，卖包子的人走过去问她：“你是哪里的？”

李桂英说：“我是齐坡村的，找杀我老公的人。”

卖包子便细问来由，李桂英也这般那般一五一十讲了出来，卖包子的人听后唏嘘不已，他说：“要是我能摊上跟我这么一心的人，我啥也干成了，不瞒你说，我自从生意失败后，媳妇就跟人家跑了，哎。”他长叹一口气，然后开始往塑料袋里装包子，并递给李桂英说：“这个你拿着，还有这个。”

李桂英一看是一沓钱，她坚决不要，卖包子的人急了，他说：“你就权当替我出口气了，俺媳妇跑的时候，我一直想着把那个臭娘们儿找回来，狠狠揍她一顿，你就权当帮我找人了，替我出口气。”

李桂英看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接过来了钱。

有了路费以后，李桂英赶紧去了那个人说的地方。

因为李桂英没去过大城市，她很快就迷路了，在同一个地铁站里，她转了好几圈才出来。虽然地铁站出来了，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坐公交，她虽说识字，却不知道该如何换乘。她用浓重的河南音问路人：“请问，房山良乡咋着走哎？”

人家听不懂她说啥，就问她：“廊坊？”

李桂英说：“不是，是良乡。”

人家表示还是听不懂，她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人家被吓跑了，李桂英此时也走累了，瘫坐在地上，哭泣。哭了半天，她抹干净眼泪，又起来，继续上路。

此时，她的鞋都走穿了，脚趾头从鞋子里露出来，走了好久，她才终于找到了地方，她果然看见了齐学山在那里干活，他还有说有笑的，非常高兴的样子，李桂英心里暗自说：“你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李桂英得到齐学山的下落后，折返回去报告了当地的警察局，警局根据她说的地方，找到了齐学山，将其抓捕归案，在法院的综合审理下，最终判决其15年监禁。

抓到齐学山还不够，她的目标是让他们兄弟5人都被逮捕。为此，李桂英经常像一只鸟一样，蹲在村头，或者房顶上，一蹲就是半天，下雨下雪，她都蹲在那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那些从她眼皮子底下走过的人，无不说李桂英的眼神刺人，为此，村子里的人常常不跟她对视。

曾经有一段时间，还盛传李桂英白天是人，晚上就变成刺猬，超大号的刺猬，在晚上，她会把她看到的有嫌疑的人都扎在自己的刺上，一一严刑拷打。

甚至是李桂英的孩子眼神跟别人也不一样，他们的眼睛比李桂英的眼神还毒，往往盯上谁，就没跑的，谁家丢了鸡少了鹅，通常会喊李桂英的孩子去，她的孩子看上一眼就知道大概啥情况，很多人都说，她的孩子以后肯定个个都是公安。

李桂英也盼着她的孩子是公安，从孩子一拃长就开始盼，一直盼到她得抬着头了孩子也没考上。老大眼瞅着没考上好大学，就跟着她妈一起盯梢，他们盯了好几年，有时候跑到李村的村头，有时候跑到市里，有时候跑到更远的地方，有人怀疑，他甚至跑到过月球上，不过没有啥证据。

就这么着一年一年过去了，李桂英也跑了很多地方，她有时候会跟在他乡的孩子打个电话，相互交换一下情报，有时候会好长时间没个动静。

在离抓了齐学山的几年后，她才偶然知道齐宝山的下落，她的孩子负责盯着齐宝山，她负责找公安，母子二人配合下，终于抓到了齐宝山。

本来顺着这个路线可以很快抓到下一个凶手，可是，追凶的途中，李桂英生病了，只好回家养病。

在养病的时候，有个叫齐佳音的人去找她，齐佳音说：“你知道他们哥仨去哪了不？”

李桂英说：“不知道。”

齐佳音说：“我知道。”

李桂英说：“那你跟我说。”

齐佳音只是抠着指甲盖不说话，李桂英看出来他的意思了，她说：“你放心，以后你只要给我信儿，我就给你钱，一次给你200.”

齐佳音说：“这还差不多，我跟你说吧，他们跑到省会了，在南站那里打零工，你去吧。”

李桂英说：“那我得看看去才能给你钱。”

齐佳音说：“那不行，你要这样，我就给他们报信了。”

李桂英见他这样说，就只好给他钱了，那天实际上已经天黑了，她也管天黑不黑，连夜赶到省会，可是，谁知道，半路上，她坐的大巴车坏了，耽搁了多半天，走到那里，一问保安才知道，齐家兄弟走半天了。

李桂英回去照齐佳音算账，齐佳音说：“那我也给你个准地方了，你赶的慢，不怨我。”

李桂英觉得有道理，她就说：“以后有信儿了，再通知我。”

也就是回家养病的过程中，她偶然间听说齐家兄弟在新疆，李桂英不顾身体这块，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追凶的路。那时候，她手上的钱只够来回路费的，可是，偏不凑巧的事情是，她在火车上睡觉的时候，钱被人摸了去了。

她出了火车站，跟人打听北疆乌鲁木齐的距离，一问才知道，还要好几百公里。在陌生的地方，她感觉很无助，可是， 她又不想表现出了，硬着头皮走了一百公里，半道上有个人要捎她，她就上车了，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说要卖她，她就找个解手的借口，偷偷溜走了。

她连续走了几十公里，鞋底也磨破了，有个新疆当地人看她可怜，就让她给自己摘棉花，一天她能赚好几十块钱。

干了一个月以后，她在街上逛，偶然看见了齐家兄弟，她连剩下的工资都没顾上要，就去跟踪他们。

待得知齐家兄弟常住地址后，她喊了警察，终于，把齐家兄弟追拿归案。

至此，齐家兄弟五人已全部归案。

李桂英回家的时候，有个过路邻居狠狠地对李桂英说：“你晚上睡觉害怕不？”

李桂英说：“我就没怕过。”

那人说：“以后你就知道害怕了。”

李桂英只是微笑着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她的眼神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