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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残废怎么办知乎小说免费阅读,微小说:丈夫双腿残疾,性情大变!最心疼的妻子却被他无视与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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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黎千娇楼西霖黎萝结局

黎千娇楼西霖黎萝结局是黎千娇坐牢,楼西霖日日买醉,黎萝再婚后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黎千娇楼西霖黎萝是知乎短篇小说《前夫联合绿茶送我进监狱后,求我原谅》中的人物。截至2023年6月29日,该小说已经完结。小说的取材新颖,构思奇妙,语言生动活泼。作者构思巧妙,善于选点展开,行文跌宕起伏,耐人寻味。

《前夫联合绿茶送我进监狱后,求我原谅》主要讲述了黎千娇为了陷害黎萝,设计了种种陷阱,也让楼西霖讨厌起黎萝,最后在黎萝的自证下,恢复了名誉,而黎千娇自食恶果去坐牢了,同时黎萝也和楼西霖离婚了。

内容节选

我看向了病床上的爸爸,他也同时看到了我。他瘦得像是一根枯树,神情巨震,嘴巴一张一张的,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因为肺部感染,以及中风过的原因,他无法开口说话,甚至连弯一弯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除了有意识之外,和植物人并没有什么虽然爸爸对我并不好,可他好歹是我亲爸爸,我上前担忧的看着他,“爸爸,你还好吗?”爸爸嘴巴还是在动,可还是说不出话,只能够发出“嗬嗬”的气声。

二、裴崧谢峤结局

裴崧谢峤的结局是谢峤穿越到15年前改变了裴崧的结局。

有裴崧谢峤的小说是《前夫死后,我杀疯了》,作者为不见三秋君,是一本连载于知乎的言情类小说。截至2023年10月22日,小说已完结。本文语言虽然并不华丽,但却极为准确生动,情感丰富而真实,读来津津有味。

剧情简介:谢峤的前夫自杀了。死后裴崧的日记偶然被谢峤看见,谢峤才知道他和自己离婚的真相。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小三,没有出轨,有的只是裴崧支离破碎的短暂人生。

一次意外,谢峤回到了15年前,重新见到了十一岁的裴崧。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谢峤选择了挡在弱小无助的裴崧面前,告诉他:“别怕,我保护你。”

精彩片段:

早餐时间,大家陆续拿自己的早餐出来吃。我打开我妈准备好的早餐,一盒寿司,两个鸡蛋,一盒牛奶,还有三个烧麦,外加一个蛋糕卷。还得是我妈,对我的胃口了如指掌。

旁边,裴崧从他破旧的书包里面掏出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只有一个小馒头,显然也不像是学校的早餐。丧尽天良的,在那个家里,裴崧要干活伺候他们,可他竟然连饭都吃不饱。难怪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只有裴崧瘦瘦小小的。

可能发觉我在看他,还用手臂把东西遮了遮。早餐只吃一个小馒头,不管是谁,等到中午放学的时候,不都得饿得前胸贴后背。想到这,我气不打一处来。我热情地叫住坐在我前面的女孩:“这是我妈妈做的寿司,味道可好了,你们尝尝。”

给她们每人分了两块后,顺势再把盒子里面最后两块寿司推到了裴崧的面前:“裴崧,你也尝尝,真的很好吃的。”裴崧摇头:“不用了,我有吃的。”他固执地把头偏向窗那边。

我又把盒子推过去些,笑嘻嘻道:“我保证,真的很好吃,骗你是小狗。”裴崧犹豫了一下,但看到前面两个女孩也十分自然地吃了,他也就学着夹起一块寿司才放进嘴里。

微小说:丈夫双腿残疾,性情大变!最心疼的妻子却被他无视与憎恨

2023-01-18 14:21·宁静听风行“汤舒愿,你想过离婚吗?”

落地窗前,轮椅上的顾唐白眉目冷峻。

汤舒愿看着他,声音清晰:“从没想过。”

气氛沉寂的几秒,顾唐白朝她伸出手,像是在发出邀请。

汤舒愿犹豫了瞬,将手放进他掌心。

下一秒,巨大的拉扯力黑洞般把她吸了过去,顾唐白的脸也眼前放大。

汤舒愿呼吸一窒,被迫直视那寒凛眼神。

“那你最好记住自己说的话。”顾唐白凤眸微眯,言语间多了分危险,“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他重重松开手。

汤舒愿踉跄站稳后,沉默地退出房间。

回到自己的书房,她才脱力地坐到椅子上。

桌上放着才画完的婚纱设计图。

汤舒愿垂眸,摩挲着笔杆。

谁能想到身为婚纱设计师的她,结婚三年,不仅没穿过婚纱,甚至连婚礼都没举办过。

突如其来一阵头痛,撕扯着她的神经。

她深吸口气,趴在桌上阖眼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一声闷响将汤舒愿惊醒。

她立刻起身,忍着昏沉感跑向顾唐白的房间。

推开门的刹那,就看到摔倒在地上的狼狈男人。

“唐白!”

汤舒愿跑过去,手刚触碰到顾唐白的手,就被他一把甩开:“滚开。”

她踉跄几步,后腰撞在桌子上,钻心的疼痛从脊椎直窜脑门。

顾唐白死死攥紧床沿,努力想要撑起身体,可无法挪动的双腿却让他不得不对现实妥协。

他阴郁的目光落在汤舒愿的脸上,深邃的眼瞳仿佛要将人吞噬。

“我先扶你起来。”她忍着痛朝顾唐白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

可汤舒愿那一米六的身板,根本难以撼动顾唐白一米九的高大体型。

直到精疲力尽,她才把男人扶回床上。

汤舒愿想给顾唐白盖上被子,手才抓到被角,突然被男人一把扯了过去。

他突然恶狠狠地钳住她的下颌:“你在可怜我?”

闻言,汤舒愿眸色一黯:“我没有。”

她不是可怜他,她是心疼……

顾唐白不仅是她的大学学长,也是她的丈夫。

身为顾氏集团二公子,他从小品学兼优、阳光开朗,可惜二十一岁时一场车祸让他双腿落下残疾,从此性情大变。

结婚三年,他从来没把她当成妻子看待。

顾唐白甩开汤舒愿,冷冷抛下一句:“出去。”

“那你早点休息。”她掩下情绪,默默收拾好散落的东西,转身离开。

沉寂的走廊里吹来一阵冷风,汤舒愿搓了搓手臂朝身后看去,没关紧的窗外还映着半盏银月,巨大的孤寂感瞬间将她淹没。

当年她爸爸负债自杀,妈妈濒死,顾唐白的父亲顾郁出现了。

顾郁说只要她毕业后嫁给顾唐白,就出手解决她的困境。

绝处逢生的汤舒愿看了看病床上的母亲,一咬牙同意了。

而且她早已暗恋顾唐白多年。

新婚当晚,顾唐白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摆正你的身份,你不过是一个贴身的佣人。”

他扔下这句话后就把她赶去客房。

那时她便知道了,顾唐白爱的人并不是她……

回到房间,汤舒愿头越发痛了,她拿着桌上的止痛药吞了颗下去。

手机蓦地响了起来。

汤舒愿看了眼,是海市中心医院的陈医生打来的电话。

她按下通话键,电话刚接通就传来一道清冽的男声:“汤小姐,您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他顿了顿:“很抱歉,是遗传性的阿尔兹海默症……”

汤舒愿耳畔如炸雷响起,轰得她脑海空白一片。

彼时,空寂的房间里只剩她自己的呼吸声……

下午,海市中心医院脑外科办公室。

趁着顾唐白午睡的间隙,汤舒愿赶来医院。

陈医生的病例分析,让她红了眼眶:“陈医生,我才二十五岁,还有重要的人要照顾……”

闻言,陈医生叹息一声:“汤小姐,很抱歉,阿尔兹海默症是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目前无法逆转病程。”

他顿了顿:“而且你是家族遗传,唯一的方法只剩药物干预。”

汤舒愿眼底的希冀尽数散去,明媚的黑眸瞬间黯淡下来。

从医院出来,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暖不了她被寒冰冻住的心。

汤舒愿不敢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将会像疗养院里的母亲般忘记一切。

这一瞬,迷茫和惶恐把她包围,汤舒愿站在原地茫然无措。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年少时的顾唐白正朝她走来,那时候的他阳光帅气,朝气满满。

她永远都忘记不了,他将她从黑暗里拉出来的那个夜晚。

汤舒愿不由自主朝着他的方向走去,刺耳的刹车声在耳边响起,惊回了她的心神。

眼前只有几个来往的行人,她神色黯然地往前走去。

“汤舒愿?你怎么在这?”

熟悉的声音响起,汤舒愿朝车子看去,就见顾绍辰正从车上走来。

“大哥。”汤舒愿掩去情绪,笑了笑,“来看一个朋友。”

顾绍辰抬了抬眼镜,目光扫过她微红的眼眶:“唐白又对你发脾气了吧。”

“没有,他对我很好。”汤舒愿下意识地打断他的话,“如果大哥没事,我就先走了。”

顾绍辰是顾唐白同父异母的哥哥,或者说……是顾郁二婚后的孩子。

然而她脚步才刚迈出去,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让她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往后倒去。

在想象中的疼痛到来之前,她被一只大手接住。

“没事吧?”耳边响起顾绍辰的声音。

汤舒愿立即退开几步,不着痕迹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没事。”

“我送你回去。”

汤舒愿没等顾绍辰说完就婉拒了:“不用了,谢谢。”

如果让顾唐白知道她和顾绍辰有交集,一定会不快。

回到澜都别墅,一切如常。

汤舒愿推开顾唐白的房门,放缓脚步走到他的床前。

她坐在床前,看着床上男人俊美的睡颜,眼底是浓浓的不舍。

半晌后,她给他掖好被角,抬眸的瞬间蓦然对上他漆黑的深瞳。

汤舒愿愣住,提着被角的手僵在半空。

顾唐白鹰隼般的眸子冷冷看着她:“你去哪儿了?”

质问的语气让汤舒愿呼吸一滞,她垂下眸子:“买菜。”

见她微微瑟缩,顾唐白勾起唇角,眼底一片森寒:“你怕什么,难道我会吃了你?”

汤舒愿心底一颤:“我没有。”

话落,她刚要起身,手却突然被唐白抓住。

不等她反应,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跌入了他的怀里。

鼻间萦绕着他薄荷味的气息,从未有过的亲密让她下意识想要挣扎。

她刚想说话,腰上的手骤然收紧,耳边响起顾唐白冰寒刺骨的嗓音。

“你身上有顾绍辰那恶心的味道。”

汤舒愿周身血液几乎凝滞,苦涩充斥喉间。

可没等她反应过来,顾唐白就一把将她推开:“放水,我要洗澡。”

他话语里的嫌弃,像一根利刺,深深扎进她的心里。

汤舒愿忍着涩意,朝浴室走去。

浴室里,热气蒸腾。

顾唐白靠在浴缸里,微卷的长睫在眼睑处落下片阴影,发梢还滴着水。

汤舒愿看着闭目养神的顾唐白,犹豫着开口:“爸今天打电话让我们明天回老宅吃饭。”

“不去!”顾唐白猛地睁开眼睛,黑瞳里散发着戾气,“你也不许去。”

汤舒愿看着眼前沉郁的男人,心底泛起丝心疼。

原本的天之骄子,因为六年前那场车祸变成了家族弃子,他从此变得阴郁沉默。

汤舒愿知道顾唐白恨毁了他童年幸福的继母薛鱼,恨突然出现的顾绍辰……

可他最恨的是把他妈妈活活气死的父亲顾郁!

汤舒愿也不想让顾唐白去顾宅勾起那些不快乐的回忆,可顾郁的话犹在耳畔:“你必须让唐白到场,否则……”

她垂下头轻轻给顾唐白按着腿,满脸为难。

顾唐白看着她脸上纠结的神色,眼底闪过一抹晦涩。

半晌,他冷冷开口:“知道了。”

汤舒愿惊喜地抬起头,没想到顾唐白竟然会妥协。

次日,阳光正好。

去老宅的路上,顾唐白一语不发。

车里气氛沉默,汤舒愿试图缓解,但所有的话语却在他冰冷的目光下全部消弭。

顾家老宅。

一看到顾唐白和汤舒愿,佣人们便迎了上来。

“少爷、少夫人,先生和太太还没回来,二位先坐一下吧。”

顾唐白在汤舒愿和佣人的帮助下坐在了沙发上:“等他十分钟,没回来我们就回去。”

这时,端着茶水过来的佣人走过来,一不小心,把一碗茶倒在了汤舒愿的身上。

“对不起,夫人,我不是故意的。”佣人吓得快要哭出来了。

汤舒愿拍了拍身上的水渍:“没关系,我去阿姨的房里换一件吧。”

因为她知道顾唐白不会承认这个后妈,所以便叫薛鱼阿姨。

走到楼上宽大的卧室,汤舒愿刚拿出一条黑色的裙子,一个文件袋就掉了出来。

散落在地上的纸张上,隐约有着“遗嘱”、“财产”的字样。

汤舒愿正要捡起来,就听到门口传来顾郁严厉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她连忙将文件整理好,放回衣柜里:“爸,我衣服弄脏了,上来借一件阿姨的。”

顾郁充满威严地扫了她两眼,冷道:“下次不许随便进我的房间,下去吧,绍辰快回来了。”

汤舒愿连忙跑下楼,不一会,大门就被推开了。

顾绍辰走了进来,未语先笑:“汤舒愿来了。”

下一瞬,他像是才看到顾唐白似的:“唐白也来了,爸肯定高兴。”

顾唐白面沉如水,看着他惺惺作态的模样没有说话。

两兄弟间的摩擦,众人都看在眼里,佣人们早已不知何时退了下去。

这时,顾绍辰听着门外高跟鞋响起的声音,脸上扬起抹笑:“难得你们回来一趟,先见一下我的未婚妻。”

当那张明媚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汤舒愿的瞳孔骤然一紧。

顾唐白的前女友——林冉!

空气骤然凝窒。

汤舒愿脸色一白,林冉不仅和她的丈夫有扯不清的关系,也是她事业上的竞争对手。

她下意识朝顾唐白看去,只见他看着林冉的眼底满是震惊和复杂。

顾绍辰目光也落在顾唐白身上:“都是老朋友了,就不介绍了。”

顾唐白目光阴鸷地看着顾绍辰,冷声开口:“回去!”

汤舒愿犹豫片刻,没有拒绝,扶着顾唐白上车。

回去路上,他一言不发,车里气氛很是紧张。

从老宅回来,顾唐白就将自己关进卧室,整夜都没有开门。

次日早晨,汤舒愿端着早餐,拿着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屋里昏暗一片,唯有一盏歪斜的台灯亮起荧光,照出满地摔砸过后的狼藉玛?丽?。

汤舒愿走进屋,看到歪到一旁的轮椅,而顾唐白就靠坐在书架边上,四处散落着他和林冉的照片。

她满心复杂地将地上颓废的男人扶起来,脸上划过抹心疼。

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后只说了句:“先吃点东西吧。”

顾唐白看着她,沉声开口:“汤舒愿,你嫁给我不就是想要顾氏董事长太太的位置吗?不过你压错宝了,顾绍辰才是顾氏的接班人。”

汤舒愿脸色一白,虽然知道顾唐白是因为林冉而迁怒,可心底还是止不住地涌上苦涩。

林冉在顾唐白车祸后就提出了分手然后出国,万万没想到她现在竟然和顾绍辰走到了一起。

汤舒愿想告诉顾唐白,她和林冉不一样。

她见过他的阳光和善良,知道他不是生来就是这样阴郁,他曾经是她的光,照亮过她的青春,而她只是那个普通的追光人。

良久,她才堪堪吐出一句:“我不是因为你是顾氏的继承人才嫁给你的,不管你信不信。”

顾唐白的回答则是冷笑了一声:“最好是这样。”

汤舒愿沉默,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顾唐白看着她,眼神幽深得看不懂情绪。

伺候着顾唐白洗漱完又吃了早餐,汤舒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知过去多久,她的心终于平复下来,这才点开手机上的未读信息。

是陈医生发来的,让她尽快治疗。

汤舒愿知道自己再怎么治疗,也改变不了既定的命运,她按灭手机,没再理会。

晚上安顿好顾唐白后,汤舒愿一个人来到兰江公园散心。

到处是牵着孩子的一家三口,温馨得让人想落泪。

可爸爸已经去世,妈妈已经完全认不出自己,而唯一的依靠顾唐白并不爱自己……

世界很大,可她已经没有家了。

这一刻,汤舒愿的心里空荡荡的,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江水潺潺,晚风习习,霓虹灯照在江面上,波光粼粼。

如此美的夜色,汤舒愿心里却烦乱不堪。

她沿着江边慢慢走着,脑海里回想着过往的一切。

从大学时和顾唐白的初遇,到得知顾唐白车祸时的心痛和震惊,再到签下合同成为顾唐白的妻子。

汤舒愿停下脚步,靠着栏杆看着滔滔江面,混乱的思绪开始飘远。

突然,脑中一阵剧痛袭来,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铁棍捅进了脑袋。

“噗通!”

汤舒愿痛得扶不住栏杆,整个人坠入冰冷的江水中!

汤舒愿下意识想要呼救,却只徒劳地吐出一长串气泡。

失神的瞬间,刺骨的江水把她淹没,她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逐渐向水底沉去。

恍惚中,汤舒愿似乎又看到了昔日的阳光少年,再次向她伸出了手……

她迷迷糊糊中醒来,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气味。

汤舒愿刚睁开眼,就发现身边站着个斯文高挑的男人:“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怎么会在这儿?”

汤舒愿眼底一片迷茫,目光扫过他胸前的工作牌,海氏中心医院主任医师顾裴之。

“你在兰江公园落水了,我夜跑的时候救了你。”顾裴之在病例上写了几笔,“你已经昏迷两天了。”

闻言,汤舒愿悚然一惊——她昏迷了这么久,顾唐白一个人怎么办?

“顾医生,谢谢你救了我,但我要回去。”话落,她撑起身子准备下床。

顾裴之忙拦住她:“以你现在的情况,我建议你留院观察。”

汤舒愿直接拔掉手上的针头,随意擦去瞬间冒出的血珠:“顾医生,我真的有必须离开的理由,给我办出院手续吧。”

顾裴之拗不过她,只好照办。

夜风微凉,吹在身上泛着冷意。

汤舒愿回到澜都别墅时,已经接近九点。

她刚进屋,就看到于嫂满脸忧色的从楼上下来。

于嫂一见到她,顿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夫人您这两天去哪了,可急死我了。”

汤舒愿敛起情绪:“于嫂,唐白呢?”

听她提起顾唐白,于嫂面露难色:“楼上呢,少爷不让人进房间……”

汤舒愿心一沉,转身上楼。

刚推开顾唐白卧室的门,就和他四目相撞。

顾唐白看到她的刹那,紧绷的神情微不可察地一松,冷声嘲讽:“你还知道回来?”

尖锐的话语刺得汤舒愿心里一痛,她张了张嘴,只说出了句:“对不起。”

看着她明显苍白的脸色,顾唐白心里莫名涌起股难言的情绪:“你去哪儿了?”

汤舒愿借着整理东西的动作避开了顾唐白的视线:“我去疗养院看我妈了,在那里陪了她两天,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顾唐白目光从她身上扫过,触到她手臂上的淤青,他脸色一沉:“你的手怎么了?”

“不小心摔的。”汤舒愿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

顾唐白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样,眸色越加晦暗。

“下次不要动不动就消失了。”顾唐白把轮椅转到窗前,“我要睡觉了。”

汤舒愿将他扶到床上,关上房门的那刻,心底苦涩翻涌。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阵阵晕眩袭来,她倒出几粒药片,一口吞了下去。

苦涩的药划入喉咙,一时之间,汤舒愿竟不知是药苦还是心里更苦。

新买的手机响了两声,她看了眼,是花朝工作室的总监杨霓发来的短信。

“汤舒愿,婚纱设计大赛马上要开始了,你的设计稿怎么还没交?”

“别告诉我你忘记了,我的推荐名额可是给了你,不许给我丢脸。”

“设计稿?”汤舒愿脑海中闪过些模糊的记忆碎片。

半晌后,她才想起自己报名参加了今年的设计比赛:“我明天拿到公司来。”

编辑了条短信发过去,汤舒愿看着手机屏幕久久不能回神。

随着接连出现的空白记忆,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开始严重,而且再也无法逆转。

汤舒愿整理好自己的画稿,放进文件袋里。

次日,趁着顾唐白还没起床,汤舒愿开车赶到了工作室。

汤舒愿刚把稿子交到杨霓手里,就见她眉头紧皱。

她眼底闪过丝不解:“总监,有什么问题吗?”

杨霓打开面前的LED大屏幕:“你自己看看。”

霎时,屏幕上出现爱莎杂志玛?丽?的设计师专访,在看到附图的设计稿后,汤舒愿瞳孔骤然紧缩。

杂志上原本属于自己的婚纱作品,署名位置赫然是林冉!

汤舒愿怔在原地,脑海一片空白。

半晌,她唇瓣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杨霓放下设计稿,叹了口气:“汤舒愿,就算我相信作品是你的,但林冉成名已久,公众根本不会相信她会抄袭你。”

她顿了顿:“现在除非你能在三天之内,拿出一份更出色的作品,否则只能弃赛。”

“好。”汤舒愿眼里蒙上层黯然,转身离开。

出了花朝工作室,外面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

汤舒愿驱车来到疗养院。

此时的汤母正坐在床上出神,不知在想着什么。

看着她瘦弱的身影,汤舒愿眼底泛涩,小心翼翼叫了声:“妈。”

良久,汤母才看向她,浑浊的目光里满是疑惑:“你是谁呀?”

闻言,汤舒愿心底发酸:“我是汤舒愿!”

汤母看了她半晌,眼神全然陌生:“你不是,汤舒愿才七岁呢。”

这句话,差点让汤舒愿失声痛哭。

当初她和顾唐白领证时,汤母还拉着自己的手,一直在叮嘱她,要好好生活,要幸福下去。

可不过短短三年,这个和她相依为命的人,就把她彻底忘了。

而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步上她的后尘……

回到澜都别墅,已经是傍晚。

汤舒愿收起情绪推开门,于嫂还在厨房忙碌。

她跟于嫂打了声招呼,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参赛的设计稿已经曝光,就算追责回来也失去了比赛的资格。

看着空白的画稿,汤舒愿脑海中思绪万千。

突然一阵眩晕袭来,她忙倒出几颗药片吞下。

缓了片刻后,她模糊记起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遗忘。

汤舒愿推开顾唐白的房门时,他的视线恰好从电脑屏幕上移开。

四目相对,她察觉到顾唐白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悦。

汤舒愿眸光一黯:“唐白……”

顾唐白眉心紧皱,扫了眼欲言又止的女人。

他冷厉的眼神,让汤舒愿浑身一僵。

良久,她才终于鼓起勇气,试探着开口:“朝雨公园的花都开了,我们一起去走走吧。”

看着满脸小心翼翼的女人,顾唐白到了嘴边的拒绝突然变成了一声:“好。”

朝雨公园,连绵数里的梨花林中,层层叠叠的二月兰开得正艳。

紫和白的相互纠缠,在这满园春色中更添了几分浪漫。

和顾唐白坐在梨树下,看着满园琼葩堆雪的梨花,这一刻,汤舒愿突然希望时间能够停滞。

她将目光偷偷投向顾唐白,心底默默许愿,来年还可以和顾唐白一起来看梨花。

气氛逐渐沉默。

顾唐白看了眼身边一语不发的汤舒愿,神情有些微妙。

恰时,风穿过花海,雪白的梨花随风落下,坐在树下的二人落了满头。

汤舒愿看向顾唐白,恍惚间有种他们已经共赴白首的错觉。

她轻轻捏起一朵落在他头上的梨花:“你看,梨花很喜欢你。”

其实,我也是……

顾唐白眸色一冷,漠然开口:“我不喜欢。”

汤舒愿手一僵。

顾唐白看着她,目光冷凝:“就像我不喜欢你一样。”

汤舒愿面色一白。

尽管知道顾唐白不喜欢自己,可当他亲口说出这句话,她的心还是狠狠一抽。

气氛骤然凝滞。

此刻再美的风景,两人也没有了欣赏的心情,很快他们就开车回了澜都别墅。

晚上十点,汤舒愿给顾唐白换好睡衣,站在他床前欲言又止。

她的病情已经开始恶化,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

看着站在自己床前,欲言又止的女人,顾唐白眼底闪过抹不悦:“你还不走?”

汤舒愿见他满脸不耐,犹豫良久:“我今晚能不能睡在这儿?”

闻言,顾唐白面色一沉:“出去!”

她神色一黯,明明是合法夫妻,可结婚三年她一直睡在客卧里。

看着汤舒愿出门的背影,顾唐白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片刻后,门再次被人推开。

顾唐白诧异地看着抱着枕头慢慢靠近的汤舒愿:“你来做什么?”

汤舒愿把自己的枕头和被褥铺在地上,忽视顾唐白话语里的疏离:“我在这里打地铺,这样能方便照顾你,你也随时能找我。”

看着睡在地上的女人,顾唐白心里腾起一股莫名的感觉,没有再接话。

结婚这么久,却是两人第一次同处一室。

不知过了多久,汤舒愿问了句:“唐白,你睡了吗?”

她等了很久,等来的只是一阵沉默。

汤舒愿眼底热气渐渐凝聚,打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浸湿了枕头。

一夜无话,次日。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她垂眸看着这个陌生号码,还是按下了接通键:“请问找哪位?”

电话里沉默几秒,一道略微熟悉的嗓音从里面传来:“汤舒愿,出来聊聊。”

林冉!

汤舒愿眼底闪过抹诧异,想到被她剽窃的作品:“好。”

“下午两点,洋湖公园落英亭。”

话落,电话挂断。

汤舒愿看着黑屏的手机,手逐渐收紧。

下午两点,洋湖公园的行人只有三三两两。

汤舒愿努力平复情绪,缓步走进亭中,看着自顾自喂鱼的女人:“你找我有什么事?”

林冉把手里的鱼食全都抛了出去,转身看向她:“唐白还好吗?”

她对顾唐白的亲昵称呼让汤舒愿不舒服地皱起眉:“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我给他打电话,他不肯接。”

“难道你不知道原因?”汤舒愿嘲弄地看着她,“不过我的确很好奇,你当初为什么要在唐白最需要的时候离开他?”

林冉一僵,她调转视线看向水面:“我和他青梅竹马,自然也舍不得离开他,只是……”

“只是顾氏董事长太太的名头更吸引你,”汤舒愿了然地点了点头,替她补上了后面的话。

林冉恼羞成怒地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指责我?唐白他根本就不爱你!”

一丝闷痛在汤舒愿心口炸开,垂在双侧的手不由得攥紧了:“如果我不是东西,那剽窃我作品的你呢?”

闻言,林冉红唇微勾:“你是说爱莎的杂志专访?说起来这事还要谢谢唐白。”

看着汤舒愿怔住的脸,她优雅一笑。

“你还不知道吧,你的设计稿是唐白亲手交给我的!”

林冉的话如晴天霹雳,轰得汤舒愿心神恍惚。

她僵在原地:“你说什么?”

林冉胜利者般环着双臂:“汤舒愿,你真的没必要在我这里自取其辱。”

她顿了顿,眼底多了丝嘲弄:“于唐白而言,你不过是被硬塞过去的物件。”

听到这些话,汤舒愿的呼吸好像都凝滞。

尽管她不想相信,可别墅里除了她和顾唐白,再无别人可以拿到设计稿。

汤舒愿没有再和林冉纠缠,跌跌撞撞跑回家,她要回去听顾唐白亲口告诉自己。

等她身心俱疲地回到澜都别墅,却被告知顾唐白今日去了顾氏。

汤舒愿在楼梯口站了片刻,然后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看着自己放在上面的设计图,汤舒愿心里压抑得厉害。

做了这么多年的婚纱设计师,她结婚时却连一件婚纱都没穿过。

就连作为自己念想而设计的婚纱,也难逃被他人夺走的命运。

甚至还是自己最爱的人亲手递出去的……

汤舒愿鼻头一酸,眼底酸涩翻涌。

晚上九点,顾唐白才回到别墅内。

汤舒愿给顾唐白洗漱完,扶着他回到床上。

她站在窗前,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几番欲言又止。

要怎么说呢?

直接问你为何要把我的设计稿交给林冉吗?

可林冉是他青梅竹马的前女友,情谊自然是自己比不上的,

汤舒愿突然不敢问出口了,她害怕听到顾唐白令人心碎的回答。

顾唐白照例拿出书打算看一会,见汤舒愿还怔怔地杵在他床前,皱起了眉:“你怎么还不走?”

短短几个字,就让汤舒愿伤痕累累的心更添了一份酸涩。

“唐白,我们去拍婚纱照吧。”汤舒愿鼓起勇气开口。

算了吧……反正设计稿已经追不回来了,就当没这件事好了,何必让唐白为难呢?

汤舒愿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

顾唐白掐了掐眉心,语气森然:“我这个样子怎么去拍?你是在故意嘲讽我吗?”

床头灯发出温暖的微黄光晕,汤舒愿却觉得自己遍体生寒。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她拿过顾唐白手里的书,“我给你念,你早点休息。”

顾唐白本想把书抢回来,但看到汤舒愿微红的眼尾,还是什么都没说。

温婉的声音在卧室慢慢响起,顾唐白重重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忽略心底的那一缕烦躁。

次日早晨,汤舒愿刚刚睁开眼,脑海中就传来一阵细密的疼痛。

片刻后,她的情况依旧没有缓解。

汤舒愿只能趁着顾唐白还没醒来,跟于嫂交代一声,匆匆赶去医院。

尽管是工作日,可海市中心医院依旧是人来人往。

从医院出来,汤舒愿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脑海里想起陈医生的话:“汤玛?丽?小姐,你要做好准备,如果你的病情继续恶化,记忆将会严重退化……”

恍惚间,她连指甲抠入掌心,都察觉不到痛楚。

汤舒愿知道,不久后她会忘记一切,甚至包括顾唐白。

她有些喘不上气,心里更是慢慢撕裂般的疼。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

见是妈妈住的疗养院打来的电话,汤舒愿赶紧平复好情绪。

按下接听键,对面传来护士长宋云焦急的声音。

“汤舒愿,你妈妈出事了!”

汤舒愿赶到的时候,汤母已经转入了监护病房。

宋云眼底闪过抹同情:“你妈妈已经出现多脏器衰竭,必须马上手术,你做好心里准备,手术费加上术后疗养,至少两百万以上……”

汤舒愿隔着玻璃探视窗,看着汤母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心如刀绞。

妈妈是自己在这世上的唯一亲人,自己不能再失去她了!

缴完费,她卡上的钱所剩无几,可账单上依旧还是个天文数字。

自从和顾唐白结婚,她的社交几乎全断了干净,眼下能帮助自己的人,也只有顾郁了。

顾家老宅。

汤舒愿跟着佣人走进富丽堂皇的客厅,忐忑地跟坐在沙发上的顾郁打招呼:“爸。”

顾郁头也没抬,淡声开口:“你不在家照顾唐白,来这儿干嘛?”

汤舒愿攥紧手里的包:“我妈住院了,需要两百万的治疗费……”

顾郁终于将眼神从报纸上移开:“当年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我只负责你在顾家的生活,可不包括你的亲戚。”

毫不留情的拒绝让汤舒愿呼吸都停了一瞬。

“爸,我真的需要这笔钱,”但唯一的亲人还躺在病床上,尊严实在不值一提,汤舒愿哀声求着,“是我借您的,我一定会还给您。”

顾郁直接站起身上楼了。

来往的佣人都偷偷地打量着汤舒愿,那些视线将她的尊严戳得千疮百孔。

见顾郁如此决绝,汤舒愿只好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了澜都别墅。

顾唐白在小花园里看书。

视线低垂,长睫在眼睑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高挺的鼻梁下是形状优美的薄唇。

汤舒愿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觉得他还是和大学时一样好看。

炙热的视线让顾唐白的视线从书上移开,落在汤舒愿过分苍白的脸上,眸光一闪:“你去哪儿了?”

听着他冷冽的嗓音,汤舒愿的心轻颤了下:“去疗养院看看我妈……”

顾唐白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突然生出股莫名的情绪:“你眼睛怎么了?”

“没事,刚进来的时候被风吹了一下。”汤舒愿揉了揉眼睛,像往常一样轻快地走到顾唐白面前,“唐白,我给你揉揉肩膀吧。”

顾唐白不置可否,汤舒愿便走到了他身后,双手搭上了他肩膀。

这一刻,是他们结婚以来,难得的温馨时刻。

“唐白,我们结婚三年了,你有那么一刻,是爱我的吗?”忍了片刻,汤舒愿还是不甘心地问出了声。

手底下的肩膀瞬间僵硬,虽然顾唐白没说话,但这肢体语言已经无声地回答了她。

往事如流水在她眼前闪过,最后停留在那张诊断书和正在生死边缘的妈妈身上。

汤舒愿深深吸了口气,无论是她越来越严重的病情还是病床上的母亲,都在提醒她,她和顾唐白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

她轻轻清了清嗓子,唯恐会带上哭意,尽量平静地说道:“唐白,如果两百万可以买你的自由,你愿意吗?”

顾唐白愣了瞬,面色一沉:“什么意思?”

汤舒愿转身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份文件递到他眼前。

看清封面的几个大字后,顾唐白的瞳孔骤然紧缩。

——离婚协议书!

空气骤然凝滞。

顾唐白看向她,眸中风雨欲来:“你又玩什么把戏?”。

汤舒愿垂在身侧的手一紧,故作平静:“我妈妈需要两百万救命,而我对你永远也捂不热的心彻底失望了。”

闻言,顾唐白愣了瞬,面色一沉:“然后呢?”

汤舒愿掩去眸底的水雾,扯开嘴角:“你给我钱,我给你自由,签字吧。”

话落,她把协议翻开,只见女方那一栏早已签了字。

顾唐白黑眸骤沉,一把将汤舒愿扯到自己面前,钳住她的下颚:“汤舒愿,你还记得你答应我什么吗?”

汤舒愿脸色一白,没有说话。

顾唐白目光幽冷,周身戾气形同实质:“需要我给你重复一遍吗?你说你不是因为我是顾家人才跟我结婚的,你说你绝对不会跟我离婚!”

汤舒愿双眼泛红,手指掐进了手心:“人都会变的,反正你也不爱我,两百万就可以换来你的自由,不好吗?”

顾唐白一把将汤舒愿甩到地上,嗓音寒冽:“为了区区两百万,你就要跟我离婚?”

盛怒之下,顾唐白所有的理智都被焚烧殆尽。

他没想到去查汤舒愿的妈妈是不是真的生病了,也没注意汤舒愿一反常态的执著。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汤舒愿要和他离婚”这一个念头。

这让他心底的怒气熊熊燃烧,几乎要从毛孔中渗出来。

汤舒愿跌在地上,满心都是凄楚。

如果不是她的病恶化得如此之快,她又何尝想背弃何顾唐白的约定?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汤舒愿按下通话键。

对面传来宋云沉重的声音:“汤舒愿,你要节哀,你妈妈刚刚抢救无效过世了……”

春寒料峭,阴雨绵绵。

汤舒愿疯了一样地赶往疗养院,细雨浇透全身,可雨水再冷,却比不过她越来越冷的心。

汤母的身体掩在白布之下,汤舒愿的手抖得不成样子,连伸过去掀开看妈妈最后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妈妈,你怎么也不要汤舒愿了呢?”泪水顺着汤舒愿的眼角流了下来,将白布打湿了一大片。

汤舒愿用自己身上最后一点钱给汤母买了一块墓地。

一个小小的木盒,将她和妈妈隔在了两个世界。

“妈妈,我没有家了……”汤舒愿靠在汤母的墓碑上,喃喃自语,“妈妈,汤舒愿没有家了。你们为什么都要这样丢下汤舒愿……”

整整三天,汤舒愿不吃不喝地守在汤母的墓碑前。

她的心,也被埋葬在黑暗的土地里了。

第四天,汤舒愿被墓地的管理人轻轻推醒:“小姑娘,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汤舒愿睁开眼睛,茫然地抬起头打量四周:“这是哪里?”

管理人刚要回答,就见她踉踉跄跄地站起,一边喊着“妈妈”一边朝山下跑去了。

汤舒愿神色恍惚地走在路上:“我的家呢?我的家在哪里……爸爸、妈妈,汤舒愿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大雨倾盆而下,将她浑身浇透。

汤舒愿抱住手臂,眼睛被冲刷得生疼。

“爸爸,妈妈,你们抱抱汤舒愿好不好,汤舒愿好疼啊……”

一阵疼痛撕扯着她的神经,晕眩兜头向她袭来。

雨幕里,一辆疾驰的汽车飞奔而来,雪白的车前灯照亮了汤舒愿近在咫尺的脸——

“砰!”

汤舒愿的身体就像断线的风筝,远远飞了出去。

那一瞬间,汤舒愿清楚地听到了自己骨骼断裂的声音,下一刻,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她努力地睁大眼,鲜血将她的视野糊成了一片血色。

“唐白……”

大口大口的血沫奔涌而出,呛得她咳嗽起来,拉扯着胸肺的伤口,疼得她全身发抖。

汤舒愿再也坚持不住,黑暗蓦地将她吞噬。

雨下得越发大了,像是老天也在为她哭泣。

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同时响起。

片刻,医生停下做心肺复汤的手,沉重地摇了摇头:“联系家人吧。”玛?丽?

警察翻开汤舒愿的手机,找到了置顶联系人,拨了过去。

澜都别墅。

顾唐白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汤舒愿”三个字,想起她将离婚协议书递到眼前的样子,心底的愤怒如火山般猛地爆发。

下一秒,他将手机狠狠摔了出去。

“嘭——!”

手机被砸在墙上,碎成了几块!

一个月后,澜都别墅。

顾唐白面沉如水,冷冷地开口:“还没有找到吗?”

小周低着头,看起来恨不得能缩进地里面去:“少爷,绿山墓园的管理是最后一个见过夫人的人,之后就失去夫人的踪迹了。”

就像一把利刃将顾唐白的心脏捅了个对穿。

原来汤舒愿说的是真的,她的妈妈真的在等着自己的救命钱……

如果自己早点拿出钱,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只可惜,一切都迟了。

顾唐白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

他烦躁地对小周挥了挥手:“继续找,一个大活人总不会莫名其妙就消失不见。”

小周悄悄觑了顾唐白一眼,然后选了个比较婉转的方式:“是,少爷,警察局那边我也会打好招呼的。”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顾唐白只觉得心口瞬间空了一下。

“你胡说什么?小舒愿她不会死!”

话刚出口,顾唐白自己也愣住了。

他是那么自然地唤出了“小舒愿”二字。

有些东西在顾唐白的心底默默流转,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等顾唐白反应过来时,小周已经离开了。

别墅里静得可怕。

一阵风吹得窗帘轻轻飘动,餅餅付費獨家空气中好像还残留着汤舒愿的气息。

顾唐白拿出手机,结婚这么多年,第一次播出了汤舒愿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顾唐白点燃了一根烟,却没抽,直到燃尽时灼到他的指尖才回过神来。

再也没人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吸烟有害健康”了。

顾唐白自己推着轮椅在屋里漫无目的地转着,只觉得房子里到处都是汤舒愿留下的痕迹。

“唐白,我们在这里挂上风铃好吗?也热闹一点嘛。”

“唐白,我想在花园里开一片地出来种花,你喜欢什么花?”

“唐白,我想把沙发和窗帘换成奶黄色,你觉得好不好?”

原来在不经意间,她已经悄悄留下了这么多的回忆……

顾唐白微微弯下身,好像这样就能减轻心口的疼痛。

当年车祸后林冉提出分手时,他更多的是不解,完全没有眼前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顾唐白终于明白,三年的时光,足以让她将自己的身影,深深刻进了自己的心里。

如此的不合时宜。

到了晚上,顾唐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想了半天,才发现卧室里少了一股茉莉花的清香。

汤舒愿总说茉莉花安神,所以在花季时每晚都会在他床头插上几枝,平常也会点上茉莉香薰。

原来,习惯了一个人在身边竟是如此可怕的事情。

顾唐白静静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胸口酸涩,胀满了汤舒愿的名字。

整整一晚,他都没有闭上眼睛。

翌日清晨,前来叫他起床的于嫂被他眼下的黑眼圈吓了一跳。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见顾唐白不答,于嫂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已经一个多月没回来了,会不会……”

“我会把她找回来的。”

顾唐白转向于嫂,对她也是对自己作出承诺:“等她回来,一切都重新开始。”

于嫂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顾唐白淡淡开口:“叫白桑瑜过来。”

“你的脊髓完好无损,但有轻微的神经损伤,至今站不起来大概率还和你的心理有关。”

白桑瑜——顾唐白的好友,顾氏私家医院最好的运动神经科医生。

他弹了下手里的检查报告:“虽然说无法恢复到车祸前的水平,但配合理疗和心理复建,你还是有机会站起来的。”

顾唐白躺在理疗床上一言玛?丽?不发。

白桑瑜撇了撇嘴,上前处理好设备,然后站在顾唐白身边开始八卦。

“早八百年就让你来治你不来,现在拖了这么久才来,怎么突然转性了?”

当年车祸来得太突然,顾唐白一秒从天堂摔到了地狱。

突如其来的打击之下,他心灰意冷地拒绝了好友的提议,做好了和轮椅度过一生的准备。

如果不是汤舒愿的离开,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去找白桑瑜。

“我要去找小舒愿,坐着轮椅怎么方便?”

白桑瑜楞了下,然后不顾顾唐白铁青的脸色开始放声大笑。

“小舒愿?你说的是汤舒愿吗?”白桑瑜擦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她在你身边三年你没发现你爱她,等她一走你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顾白两家是世交,顾唐白真的就要打人了。

不过白桑瑜也没说错,自己的确是一个大傻瓜……

虽然白桑瑜一直在说要循序渐进,但顾唐白还是坚持了三个小时。

送了白桑瑜出门后,顾唐白再次拨打了汤舒愿的手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机械的女声不带任何感情地响起。

顾唐白竭力忽视心底的失望。

这时,于嫂带着几个佣人搬着一堆东西从二楼下来。

顾唐白无意中瞥了一眼,发现是汤舒愿的东西。

“谁让你们乱动夫人的东西的?”

顾唐白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楼梯上的人吓得一动不动。

于嫂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跟顾唐白解释:“少爷,我只是想清洗一下夫人房里的一些东西。”

“洗完后放回原处,每日都要打扫夫人的房间。”顾唐白挥了挥手,让于嫂下去了。

他心中一动,转着轮椅来到汤舒愿的房间前。

结婚三年,汤舒愿一直住在客卧,自己从未踏足过她住的地方。

顾唐白深吸了一口气,才鼓足了推开门的勇气。

垂下来的窗帘上坠着小贝壳,书架上摆满了婚纱设计的书籍,床头上放着几个手工缝制的娃娃。

顾唐白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汤舒愿自己做的。

他又转到衣柜前,发现汤舒愿的衣服少得可怜。

顾唐白眼眶渐渐热了起来。

三年朝夕相处,自己没有给她买过一条裙子,也从没问过她的梦想。

回想起汤舒愿总是在他眼前笑着的模样,顾唐白觉得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伸进胸口,心脏一瓣瓣被残忍撕开,痛到窒息。

不大的书桌上,散落着很多稿纸。

顾唐白随手拿起一张,发现是汤舒愿画的婚纱。

之前汤舒愿说想去拍婚纱,而自己又是怎么回答她的呢?

那一颗脆弱的心,被自己伤了多少回呢?

“小舒愿……”

顾唐白靠在那一堆婚纱设计稿上,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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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自公众号:非常看书

主角:汤舒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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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人:tongnyuecou78 发布时间:2024-1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