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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梁实秋是一位杰出的翻译家,自20世纪30年代起,他便开始翻译莎士比亚的作品,并持续了长达40年的时间。直到70年代,他才完成了对莎士比亚全集的翻译,包括37册剧本和3册诗歌,为中华文化做出了卓越贡献。
2.作为一名学者,梁实秋在年轻时便在清华大学求学八年,后来远赴重洋,在哈佛大学取得了文学硕士学位。学成归国后,他在中国海洋大学、国立东南大学、北京大学等知名学府任教,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学生。
3.作为文学批评家,梁实秋曾因“文学有没有阶级性”的观点与鲁迅展开辩论,被鲁迅戏称为“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1935年秋天,他创办了《自由评论》,并曾主编《世界日报》副刊《学文》和《北平晨报》副刊《文艺》。
4.1937年“七七事变”后,梁实秋离家独身前往后方。1938年,抗日战争爆发,他在重庆主持《中央日报·平明副刊》,担任国民参政会参政员,国民政府教育部小学教型戚老科书组主任,国立编译馆翻译委员会主任委员。抗战胜利后,他返回北平师范大学任教。
5.1949年,梁实秋来到台湾,担任台湾师范学院(后改师范大学)英语系教授,并兼任系主任和文学院长。1961年起,他专任师大英语研究所教授,1966年退休。此后,他曾在美台两地轮流居住,其妻辞世后重返台湾。
6.1975年,梁实秋与韩菁清结婚。1987年11月3日,他在台北病逝。
梁实秋的经典语录包括:
1.“我不愿送人,亦不愿人送我。对于自己真正舍不得离开的人,离别的那一刹那像是开刀,凡是开刀的场合照例是应该先用麻醉剂,使病人在迷蒙中度过那场痛苦,所以离别的苦痛最好避免。”
2.“没有人不爱惜他的生命,但很少人珍视他的时间。”
3.“菜根谭所谓‘花看半开,酒饮微醺’的趣味,才是最令人低徊的境界。”
4.“禅家形容人之开悟的三阶段:初看山是山、水是水,继而山不是山、水不是水,终乃山还是山、水还是水。”
程季淑,出生于安徽绩溪的一个书香门第。她的祖父曾是直隶省大名府的知府,父亲是家中长子,他在北京经营着一家著名的笔墨店。
1921年冬,梁实秋与程季淑结缘,两人开始了他们的初次约会。1923年,梁实秋结束了在清华大学的八年求学,远赴美国继续深造。在那个时期,他们立下了一个誓言,约定三年后共结连理。时光荏苒,1927年2月11日,学成归来的梁实秋与程季淑在北京南河沿欧美同学会举行了庄重的婚礼。
然而,战乱的烽火打破了他们的宁静生活。七七事变爆发后,梁实秋离开家人,独自前往后方支持抗日。抗战胜利后,他返回北平,而程季淑则随夫一同生活。直到1949年,他们一同迁徙至台湾。
梁实秋在清华读过8年书,由14岁到22岁,自然有不可磨灭的印象,难以淡忘的感情。他曾写过一篇《清华八年》,叙述了8年的求学经历,偏重他所接触的师友及一些琐事之回忆。
清华园印象
梁实秋回忆,北平(北京的旧称)清华园的大门,上面横匾“清华园”3个大字。字不见佳,是清朝大学士那桐题的。遇有庆典之日,门口交叉两面国旗——五色旗。通往校门的马路是笔直一条碎石路,上面铺黄土,经常有清道夫一勺一勺地泼水。校门前小小一块广场,对面是一座小桥。桥畔停放人力车,并系着几匹毛驴。
门口内,靠东边有小屋数楹,内有一土著老者,学生们背后呼之为张老头。他职司门禁,学生们中等科的学生非领有放行木牌不得越校门一步。他经常手托着水烟袋,穿着黑背心,笑容可掬。学生们若是和他打个招呼,走出门外买烤白薯、冻柿子,他也会装糊涂点点头,连说“快点儿回来,快点儿回来”。
校门以内是一块大空地,绿草如茵。有一条小河横亘草原,河以南靠东边是高等科,额曰“清华学堂”,也是那桐手笔。校长办公室在高等科楼上。民国四年(1915)梁实秋考取清华,由父执陆听秋(震)先生送他入校报到。陆先生是校长周诒春(寄梅)先生的圣约翰同学。学生们进校先去拜见校长。校长指着墙上的一幅字要梁实秋念,他站到椅子上才看清楚。梁实秋没有念错,校长点头微笑。
河以北是中等科,一座教室的楼房之外,便是一排排的寝室。现在回想起来,像是编了号的监牢。梁实秋起初是和6个人住一间房,后来是4人一间。室内有地板,白灰墙白灰顶,四白落地。铁床草垫,外配竹竿6根以备夏天支设蚊帐。有窗户,无纱窗,无窗帘。每人发白布被单、白布床罩各二;又白帆布口袋二,装换洗衣服之用,洗衣作房隔日派人取送。每两间寝室共用一具所谓“俄罗斯火炉”,墙上有洞以通暖气,实际上也没有多少暖气可通。但是火炉下面可以烤白薯,夜晚香味四溢。浴室、厕所在西边毗邻操场。浴室备铝铁盆十几个。浴者先签到报备,然后有人来倒冷热水。一个礼拜不洗,要宣布姓名,仍不洗,要派员监视勒令就浴。这规矩好像从未严格执行,因为请人签到或签到之后就开溜,种种方法早就有人发明了。厕所有九间楼之称,不知是哪位高手设计。厕在楼上,地板挖洞,下承大缸。如厕者均可欣赏“板斜尿流急,坑深屎落迟”的景致。而白胖大蛆万头钻动争着要攀据要津,蹲蹬失势者纷纷黜落的惨象乃尽收眼底。严冬朔风鬼哭神号,胆小的不敢去如厕,往往随地便溺,主事者不得已特备大木桶晚间抬至寝室门口阶下。桶深阶滑,有一位同学睡眼朦胧不慎失足,几遭灭顶(这位同学梁实秋在抗战之初偶晤于津门,已位居银行经理,谈及往事相与大笑)。
大礼堂是后造的。起先集会都在高等科的一个小礼堂里,凡是演讲、演戏、俱乐会都在那里举行。新的大礼堂在高等科与中等科之间,背着小河,前临草地,是罗马式的建筑,有大石柱,有圆顶,能容千余人,可惜的是传音性能不甚佳。在这大礼堂里,周末放电影,每次收费1角,像白珠小姐主演的《黑衣盗》连续剧,一部接着一部,美女蒙难,紧张恐怖,虽是黑白无声,也很能引发兴趣,贾波林、陆克的喜剧更无论矣。梁实秋在这个礼堂演过两次话剧。
科学馆是后建的,体育馆也是。科学馆在大礼堂前靠右方。梁实秋在里面曾饱闻科罗芳的味道,切过蚯蚓,宰过田鸡(事实上是李先闻替他宰的,他怕在田鸡肚上划那一刀)。后来校长办公室搬在科学馆楼上。教务处也搬进去了。原来的校长室变成了学生会的会所,好神气!
体育馆在清华园的西北隅,虽然不大,有健身房,有室内游泳池,在当年算是很有规模的了。在健身房里梁实秋练过跳木马、攀杆子、翻斛斗、爬绳子、张飞卖肉……游泳池梁实秋不肯利用,水太凉,不留心难免喝一口,所以到了毕业之日游泳二考试不及格者有两个人,一个是赵敏恒,一个不用说就是他。
图书馆在园之东北,中等科之东,原来是平房一座,后建大楼,后又添两翼,踵事增华,蔚为大观。阅览室二,以软木为地板,故走路无声,不惊扰人。书库装玻璃地板,故透光,不需开灯。在当时都算是新的装备。一座图书馆的价值,不在于其建筑之雄伟,亦不尽在于其庋藏之丰富,而是在于其是否被人充分地加以利用。卷帙纵多,尘封何益。清华图书馆藏书相当丰富,每晚学生麇集,阅读指定参考书,座无虚席。大部头的手钞四库全书,梁实秋还是在这里首次看到。
校医室在体育馆之南,小河之北。小小的平房一幢,也有病床七八张。舒美科医师主其事,后来换了一位肥胖的包克女医师。梁实秋因为患耳下腺炎曾住院两天,记得有两位男护士在病房对病人大谈其性故事与性经验,梁实秋的印象恶劣。
工字厅在河之南,科学馆之背后,乃园中最早之建筑,作工字形,故名。房屋宽敞,几净窗明,为招待宾客之处,平素学生亦可借用开会。工字厅的后门外有一小小的荷花池,池后是一道矮矮的土山,山上草木蓊郁。凡是纯中国式的庭园风景,有水必有山,因为挖地作池,积土为山,乃自然的便利。有昆明湖则必安有万寿山,不过其规模较大而已。清华的荷花池,规模小而景色佳,厅后对联一副颇为精彩——
槛外山光历春夏秋冬万千变幻都非凡境
窗中云影任东西南北去来澹荡洵是仙居
横额是“水木清华”4个大字。联语原为广陵驾鹤楼杏轩沈广文之作,此为祁隽藻所书。祁隽藻是嘉庆进士、大学士。所谓“仙居”未免夸张,不过在一片西式建筑之中保留了这样一块纯中国式的环境,的确别有风味。英国诗人华次渥兹说,人在情感受了挫沮的时候,自然景物会有疗伤的作用。
梁实秋在清华最后2年,时常于课余之暇,陟小山,披荆棘,巡游池畔一周,不知消磨了多少黄昏。闻一多临去清华时用水彩画了一幅“荷花池畔”赠梁实秋。梁实秋写了一首白话新诗“荷花池畔”刊在《创造季刊》上,不知是郭沫若还是成仿吾还给他改了2个字。
荷花池的东北角有个亭子,这是题中应有之义,有山有水焉能无亭无台?亭附近高处有一口钟,是园中报时之具,每半小时敲一次,仿一般的船上敲钟的方法,敲2下表示是1点或5点或9点,一点半是当当、当,两点半是当当、当当、当。余类推。敲钟这份差事也不好当,每隔半小时就得去敲一次,分秒不爽而且风雨无阻。
工字厅的西南有古月堂,是几个小院落组成的中国式房屋,里面住的是教国文的老先生。有些位年轻的教英文的教师,记得好像是住在工字厅。美籍教师则住西式的木造洋房,集中在图书馆以北一隅。从住房的分配上,也隐隐然可以看出不同的身份。
清华的生活与学习
清华园以西是一片榛莽未除的荒地,也有围墙圈起,中间有一小土山耸立,学生们称之为西园。小河经过处有一豁口,可以走进沿墙巡视一周,只见一片片的“萑苇被渚,蓼苹抽涯”,好像是置身于陶然亭畔。有一回梁实秋同翟桓赴西园闲步,水闸处闻泼剌声,俯视之有大鱼盈尺在石坂上翻跃,乃相率褰裳跣足,合力捕获之,急送厨房,烹而食之,大膏馋吻。
孩子没有不馋嘴的,其实岂只孩子?清华校门内靠近左边围墙有一家“嘉华公司”,招商承办,卖日用品及零食,后来收回自营,改称为售品所,学生们戏称去买零食为“上售”。零食包括:热的豆浆,肉饺、栗子、花生之类。饿的时候,一碗豆浆加进砂糖,拿起一枚肉饺代替茶匙一搅,顷刻间3碗豆浆一包肉饺(10枚)下肚,鼓腹而出。最妙的是,当局怕学生把栗子皮剥得狼藉满地,限令栗子必须剥好皮才准出售,糖炒栗子从没有过这种吃法。
在清华那几年,正是生长突盛的时期,食量惊人。清华的膳食比较其他学校为佳,本来是免费的,梁实秋入校那年改为缴半费,梁实秋每月交三元半,学校补助3元。8个人一桌,四盘四碗四碟咸菜,盘碗是荤素各半,馒头白饭管够。冬季四碗改为火锅。早点是馒头稀饭咸菜四色,萝卜干、八宝菜、腌萝卜、腌白菜,随意加麻油。每逢膳时,大家挤在饭厅门外,梁实秋的感觉不是饥肠辘辘,是胃里长鸣。他清楚地记得,上第四堂课《西洋文学大纲》时,选课的只有四五人,所以就到罗伯森先生家里去听讲,梁实秋需要用手按着胃,否则肚里会呜呜地大叫。他吃馒头的最高纪录是12个。斋务人员在饭厅里单占一桌,学生们等他们散去之后纷纷喊厨房添菜,不是木樨肉就是肉丝炒辣椒,每人呼呼的添一碗饭。
清华对于运动素来热心。校际球类比赛如获胜利,照例翌日放假一天,鼓舞的力量很大。跻身于校队,则享有特殊伙食以维持其体力,名之为“训练桌”,同学为之侧目。记得有一年上海南洋大学足球队北征,清华严阵以待。那一天朔风刺骨,围观的人个个打哆嗦而手心出汗。清华大胜,以中锋徐仲良、半右锋关颂韬最为出色。徐仲良脚下劲足,射门时球应声入网,其疾如矢。关颂韬最善盘球,左冲右突不离身,三两个人和他抢都奈何不了他。其他的队员如陆懋德、华秀升、姚醒黄、孟继懋、李汝祺等均能称职。
梁实秋说,生平看足球比赛,紧张刺激以此为最。篮球赛清华的对手是北师大,其次是南开,年年互相邀赛,全力以赴,各有胜负。清华的阵容主要以时昭涵、陈崇武为前锋,以孙立人、王国华为后卫。昭涵悍锐,崇武刁钻,立人、国华则稳重沉着。五人联手,如臂使指,进退恍忽,胜算较多。不能参加校队的,可以参加级队,不能参加级队的甚至可以参加同乡队、寝室队,总之是一片运动狂。梁实秋非健者,但是也踢破过两双球鞋,打破过几只网拍。
当时最普通而又最简便的游戏莫过于“击嘎儿”。所谓“嘎儿”者,是用木头楦出来的梭形物,另备木棍一根如擀面杖一般,略长略粗。在土地上掘一小沟,以嘎儿斜置沟之一端,持杖猛敲嘎儿之一端,则嘎儿飞越而出,愈远愈好。此戏为两人一组。一人击出,另一人试接,如接到则二人交换位置;如未接到则拾起嘎儿掷击平放在沟上之木棍,如未击中则对方以木杖试量其差距,以为计分。几番交换击接,计分较少之一方胜。清华并不完全洋化,像这样的井市小儿的游戏实在很土,其他学校学生恐怕未必屑于一顾,而在清华有一阵几乎每一学生手里都持有一杖一梭。每天下午有一个老铜锁匠担着挑子来到运动场边,他的职业本来是配钥匙开锁,但是他的副业喧宾夺主,他管修网球拍,补皮球胎,缝破皮鞋,发售木杖木嘎儿,以及其他零碎委办之事,他是园中一个不可或缺的服务者。
学生们的制服整齐美观,厚呢的帽子宽宽的帽沿,烫得平平的。户外活动比较有趣,圆明园旧址就在学生们隔壁,野径盘纡,荒纤交互,正是露营的好去处。用一根火柴发火炊饭,不是一件容易事。饭煮成焦粑或稀粥,也觉得好吃。五四之后清华学生排队进城,队伍整齐,最能赢得众人喝彩。
梁实秋回忆,当时的课外活动并不多。在中二、中三时曾邀约同学组织成了一个专门练习书法的“戏墨社”,愿意参加的不多,大家忙着学英文,谁有那么多闲情逸致讨此笔砚生涯?和他一清早就提前起床,在吃早点点名之前作半小时余的写字练习的,有吴卓、张嘉铸等几个人。吴卓临赵孟頫的天冠山图咏,柔媚潇洒,极有风致;张嘉铸写魏碑,学张廉卿,有古意;梁实秋写汉隶,临张迁,自觉仅略得形似。学生们也用白摺子写小楷。包世臣的《艺舟双楫》、康有为的《广艺舟双楫》是学生们这时候不断研习的典籍。学生们这个结社也要向学校报备,还请了汪鸾翔(巩庵)先生作导师,几度以作业送呈过目,这位长髯飘拂的略有口吃的老师对学生们有嘉勉但无指导。可惜梁实秋毅力不够,勉强维持两年就无形散伙了。
进高等科之后,生活环境一变,梁实秋已近成年,对于文学发生热烈的兴趣。邀集翟桓、张忠绂、李迪俊、齐学启、吴锦铨等人组织“小说研究社”,出版了一册《短篇小说作法》,还占据了一间寝室作为社址。稍后扩大了组织,改名为“清华文学社”,吸收了孙大雨、谢文炳、饶孟侃、杨世恩等以及比学生们高3班的闻一多,共约30余人。朱湘落落寡合,没有加入学生们的行列,后终与一多失和,此时早已见其端倪。一多年长博学,无形中是学生们这集团的领袖,和梁实秋最称莫逆。学生们对于文学没有充分的认识,仅于课堂上读过少数的若干西方文学作品,对于中国文学传统亦所知不多,尚未能形成任何有系统的主张。有几个人性较浪漫,故易接近当时《创造社》一派。梁实秋和闻一多所作之《冬夜草儿评论》即成于此时。同学中对于学生们这一批吟风弄月讴歌爱情的人难免有微词,最坦率的是梅汝璈,他写过一篇《辟文风》投给清华周刊,梁实秋是周刊负责的编辑之一,当即为之披露,但是于下一期周刊中他反唇相讥辞而辟之。
说起《清华周刊》,那是梁实秋在高四时致力甚勤的一件事。周刊为学生会主要活动之一,由学校负责经费开支,虽说每期50-60页不超过100页,但里面有社论、有专论、有新闻、有文艺,俨然是一本小型综合杂志,每周一期,编写颇为累人。总编辑是吴景超,他作事有板有眼,一丝不苟。吴景超和梁实秋、王化成4人同寝室。化成另有一批交游,同室而不同道。每到周末,学生们3个人就要聚在一起,商讨下一期周刊内容。社论则是由景超和梁实秋分别撰作,交相评阅,常常秉烛不眠,务期斟酌于至当,而引以为乐。周刊的文艺一栏特别丰富,有时分印为增刊,厚达200页。
高四的学生受到学校的优遇。全体住进一座大楼,内有暖气设备,有现代的淋浴与卫生设备。不过也有少数北方人如厕只能蹲而不能坐,则宁可远征中等科照顾九间楼。高四一年功课并不松懈,惟心情愉快,即将与校园告别,反觉依依不舍。梁实秋每周进城,有时策驴经大钟寺趋西直门,蹄声得得,黄尘滚滚,赶脚的跟在后面跑,气咻咻然。多半是坐人力车,荒原古道,老树垂杨,也是难得的感受,途经海甸少不得要停下,在仁和买几瓶莲花白或桂花露,再顺路买几篓酱瓜酱菜,或是一匣甜咸薄脆,归家共享。
清华恩师
首先是王文显先生,他作教务长相当久,后为清华学校英语系主任。梁实秋没见过他的中文签名,听人说他不谙中文,从小就由一位英国人抚养,在英国受教育,成为一位十足的英国绅士。他是广东人,能说粤语,为人稳重而沉默,经常骑一辆脚踏车,单手扶着车把,岸然游行于校内。他喜穿一件运动上装,胸襟上绣着英国的校徽,在足球场上作裁判。他的英语讲得太好了,不但纯熟流利,而且出言文雅,音色也好,听他说话乃是一大享受,比起语言粗鲁的一般美国人士显有上下床之别。梁实秋不幸没有能在他班上听讲,但是梁实秋毕业之后任教北大时,曾两度承他邀请参加清华留学生甄试,于私下晤对言谈之间,听他叙述英国威尔逊教授如何考证莎士比亚的版本,头头是道,乃深知其于英国文学的知识之渊博。先生才学深邃,而不轻表露,世遂少知之者。
巢堃霖先生是梁实秋的英文老师,他也是受过英国传统教育的学者,英语流利而又风趣。梁实秋记得他讲解一首勃朗宁的小诗《法军营中轶事》,连读带做,有声有色。梁实秋在班上发问答问,时常故作刁难,先生不以为忤。
在中等科教过他英文的,有马国骥、林玉堂、孟宪成诸先生。马先生说英语夹杂上海土话,亦庄亦谐,妙趣横生。林先生长梁实秋五六岁,圣约翰毕业后即来清华任校,先生后改名为语堂。当时先生对于胡适白话诗甚为倾倒,尝于英文课中在黑板上大书“人力车夫,人力车夫,车来如飞……”,然后朗诵,击节称赏。学生们1924级的“级呼”是请先生给学生们作的:Whoare,Whoare,Whoarewe?weare,weare,twenty—three.
孟先生是林先生的同学,后来成为教育学家。林先生活泼风趣,孟先生凝重细腻。记得孟先生教学生们读《汤伯朗就学记》,这是一部文学杰作,写英国勒格贝公共学校的学生生活,先生讲解精详,对其中若干情况梁久久不能忘。
教梁实秋英文的美籍教师有好几位,梁实秋最怀念的是贝德女士,她教学生们《作文与修辞》,梁实秋受益良多。她教学生们作文,注重草拟大纲的方法。题目之下分若干部分,每部分又分若干节,每节有一个提纲挈领的句子。有了大纲,然后再敷演成为一篇文字。这方法其实是训练思想,使不枝不蔓层次井然,用在国文上也同样有效。她又教学生们议会法,一面教学生们说英语,一面教学生们集会议事的规则(也就是孙中山先生所讲的民权初步),于是学生们从小就学会了什么动议、附议、秩序问题、权利问题,等等,终身受用。大抵外籍教师教学生们英语,使用各种教材教法,诸如辩论、集会、表演、游戏之类,而不专门致力于写、读、背。是于实际使用英语中学习英语。
还有一位克利门斯女士,梁实秋也不能忘,她年纪轻,有轻盈的体态,未开言脸先绯红。
教音乐的是西莱女士,教图画的是斯塔女士和李盖特女士,梁实秋上她们的课不是受教,是享受。所谓如沐春风不就是享受么?教梁实秋体育的是舒美科先生、马约翰先生。马先生黑头发绿眼珠,短小精悍,活力过人,每晨10时,一声铃响,全体自课室蜂涌而出,排列在一个广场上,“一、二、三、四,二、二、三、四……”连作15分钟的健身操,风霜无阻,也能使大家出一头大汗。
梁实秋的国文老师当中,举人、进士不乏其人,他们满腹诗书自不待言,不过传授多少给学生则是另一问题。清华不重国文,课都排在下午,毕业时成绩不计,教师全住在“古月堂”自成一个区域。梁实秋怀念徐镜澄先生,他教梁实秋作文莫说废话,少用虚字,句句要挺拔,这是梁实秋永远奉为圭臬的至理名言。梁实秋曾经写过一篇记徐先生的文章,在此不多引。陈敬侯先生是天津人,具有天津人特有的幽默,除了风趣的言谈之外,还逼学生们默写过好多篇古文。背诵之不足,继之以默写,要把古文的格调声韵砸到脑子里去。汪鸾翔先生以他的贵州的口音结结巴巴地说:“有人说,国国文没没趣味,国国文怎能没没有趣味,趣味就在其中啦!”当时听了当做笑话,现在体会到国文的趣味之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真是只好说是“在其中”了。
清华同窗
在清华最后两年,因为热心于学生会的活动,梁实秋和罗努生、何浩若、时昭瀛来往较多。浩若曾有一次对他说:“当年清华学生中至少有4个人不是好人,一个是努生,一个是昭瀛,一个是区区我,一个是阁下你。应该算是四凶。”常言道“好人不长寿”,所以梁实秋对于自己的寿命毫不担心。其实都不是坏人,只是年少轻狂不大安分。
梁实秋记得有一次演话剧,是陈大悲的《良心》。初次排演的时候,斋务主任陈筱田先生在座(他也饰演一角)。他指着昭瀛说:“时昭瀛扮演那个坏蛋,可以无需化妆。”哄堂大笑。昭瀛一瞪眼,眼睛比眼镜还大出一圈。他才思敏捷,英文特佳,为了换取一点稿酬,曾译过梁实秋的《雅舍小品》、孟瑶的《心园》、张其钧的《孔子传》,后在出使巴西任内去世。努生的公私生活高潮迭起,世人皆知,在校时曾扬言“九年清华三赶校长”。梁实秋当面戏之曰:“足下才高于学,学高于品。”如今他已下世,梁实秋仍然觉得“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至于浩若,他是清华同学中唯一之文武兼资者。他在清华的时候善写古文,波澜壮阔。在美国读书时倡国家主义最为激烈,返国后一度在方鼎英部下任团长,抗战期间任物资局长,晚年萧索,意气销磨。
梁实秋清华最后一年同寝室者,吴景超与顾毓琇,不可不述。吴景超系徽州歙县人,永远是一袭灰布长袍,道貌岸然,循规蹈矩,刻苦用功。好读史迁,故大家称呼其为太史公。为文有法度,处事公私分明。后供职经济部,所用邮票分置两纸盒内,一供公事,一供私函,决不混淆,可见其为人之一斑。顾毓琇系江苏无锡人,治电机,而于诗词、戏剧、小说无所不窥,精力过人。为人机警,往往适应局势猛着先鞭。
还有两个梁实秋所敬爱的人物。一个是潘光旦,原名光亶,江苏宝山人,因伤病割去一腿。徐志摩所称道的“胡圣潘仙”,胡圣是适之先生,潘仙即光旦,以其似李铁拐也。光旦学问渊博,融贯中西,治优生学,后遂致力于我国之谱牒,时有著述,每多发明。其为人也,外圆内方,人皆乐与之游。还有一个是张心一,原名继忠,是梁实秋所知的清华同学中唯一真正的甘肃人。他是一个传奇人物。他嫌理发1角钱太贵,尝自备小刀对镜剃光头,常是满头血迹斑斓。在校时外出永远骑驴,抗战期间一辆摩托机车跑遍后方各省。他作一个银行总稽核,外出查账,一向不受招待;某地分行为他设盛筵,他闻声逃匿,到小吃摊上果腹而归。他的轶事一时也说不完。
梁实秋在清华一住8年,由童年到弱冠,在那里受环境的熏陶,受师友的教益。这样的一个学校,是他名副其实的母校。
【名家小传】
梁实秋(1903—1987),号均默,原名梁治华,字实秋,笔名子佳、秋郎、程淑等,祖籍浙江杭州,出生于北京。中国著名散文家、学者、文学批评家、翻译家。
1915年考入清华学校,在该校高等科求学期间开始写作。1919年与闻一多等人成立“清华文学社”。第一篇翻译小说《药商的妻》发表于《清华周刊》增刊第6期,第一篇散文诗《荷水池畔》发表于《晨报》1921年5月28日第7版。1923年清华毕业后赴美国科罗拉多大学、哈佛大学留学,参与创立“大江会”。1926年回国。
不久后在上海暨南大学、南京东南大学等校任教,同时兼任上海《时事新报》副刊“青光”编辑;是“新月社”主要成员,与徐志摩、闻一多等人创办新月书店,主编《新月》月刊。1931年执教于青岛大学,任外文系主任兼图书馆长。1932年到天津编《益世报》副刊“文学周刊”。1934年任北京大学教授兼外文系主任。1935年秋创办《自由评论》。1937年“七七事变”后,离家独身到后方,在重庆主持《中央日报·平明副刊》;任国民参政会参政员、国民政府教育部小学教科书组主任、国立编译馆翻译委员会主任委员。抗战后回任北平师大教授。
1948年移居香港。次年到台湾,任台湾大学教授,台湾师范学院(后改师范大学)英语系主任、英语教研所主任、文学院院长,国立编译馆馆长等职。1966年退休。曾携妻子游美,在美、台两地轮流居住,其妻辞世后重返台湾。1987年11月3日在台北病逝。
著有文集《雅舍小品》4辑、《雅舍谈吃》、《看云集》、《偏见集》、《秋室杂文》,长篇散文《槐园梦忆》,学术著作《英国文学史》,主编《远东英汉大辞典》等。他是国内第一个研究莎士比亚的权威,终其一生,长达40年,译出煌煌巨著《莎士比亚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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